第107节(2 / 4)
底下似有人还想上书,紧接着他一句冷冰冰的话掷了下来,“再有求情者,打!”
彭云是彭定洲的儿子,二话没说,跪在老父亲面前自愿领了六十棍。
杨晋在他开口时本能地想回头,被身侧的同僚一把拉住,皱着眉冲他使眼色。
朝堂上万籁俱寂,当今的话很有分量,一时再无人往刀口上撞。
杨渐没有任何的举动,显然是想明哲保身,他自知不能强出头,袖下的手紧握成拳,咬着牙忍下去。
初夏的太阳已不容小觑,巳时正刻,日头当空照下,把满地微弱的暑气引得蠢蠢欲动。
午门前,一干罪臣被压着上了刑场,由于都是文官,走起路难免蹒跚打颤。
廷杖的木棍与衙门中的刑棍不同,足有碗口大小,小惩是二十杖,大诫是六十杖。倘若结结实实挨下来,一般是必死无疑的。
为了保彭定洲和彭云,杨晋只能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。
他在锦衣卫待了这些年,廷杖打了少说有二三十次,但这是唯一一次,让他如此无从下手的。
彭定洲被两个侍卫压着趴在长凳上,冠帽一摘,满头白发凌乱的铺在肩头,身形瘦骨嶙峋,他从太和殿一路喊到了午门,哪怕到此时,嘴里也是“冤枉”二字。
“奸臣当道,小人得志,皇上要以儆效尤,定洲不服啊!”
他太不甘心了,委实不明白,自己一心想为民除害,为何最后会落到这个下场。
他跟随当今那么久,难道还远不如一个身有残疾的太监在他心头的地位吗?
杨晋勉力移开视线,棍风在耳畔呼呼作响,四下里萦绕着散不去的哀嚎,但彭老先生从始至终嚷得都不是疼,他在炫目的阳光下逼问当朝天子,每一句都掷地有声。
到后面气息分明已无力再开口,他却不依不饶地张着嘴,苟延残喘的喊冤。
杨晋下手已经够轻了,六十棍下来彭定洲仍是被人抬着回去的。
他年纪太大,尽管不曾皮开肉绽,也元气大伤。
杨晋看着他苍白得裂了口的唇半死不活地张着,双目圆瞪的大口喘气,神情里不禁凝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灰色。
彭定洲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,如今落到这个下场,他心里不能不颤动。
背后有人发出一阵轻叹,杨阁老负手走过来,在他肩上拍了一下,最后什么也没说,摇了摇头,示意他回去。
*
当天夜里,闻芊能感觉到杨晋的情绪很不好。
他回来得很晚,进门之后也是一言不发,低低说了句“睡了”,便躺到了最里侧。
并不知朝上出了什么事,她独自坐在桌前,一时找不到话宽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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