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准看到沈昭慕时，白眼快要翻到上去了。但沈董事长出事的事，刚刚他也得到消息，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，然后任劳任怨地给沈昭慕安排检查，住院。“行了，没多大事，给他打一针睡醒了就好。”顾准一边着，一边忍不住叹气，“他再这么折腾啊，华佗重生也救不了。”池芫听了，脸色有些白，显然是被这个话给吓着了。“那，那该怎么办？”顾准见她这样，又不好再毒舌，只幽幽地瞪了眼好福气的沈昭慕，酸溜溜地，“还能怎么办，你多劝劝，好好养养呗。”池芫点头，表示记在了心里。“我，你这是，非要在他这根歪脖子树上吊死了？”她转身要回病房，顾准却扯了下她的马尾，很不甘心地瞪她，压低声音问。池芫不禁挑眉，转了转眼睛，然后伸出手指，抵着唇，声道，“嘘，不要让他知道。”“……”顾准觉得自己心好痛，他要找别的姐姐亲亲抱抱疗伤。不过，他看了眼躺着的沈昭慕，抬手，在池芫肩上轻轻拍了下，语重心长地正经了一回，“好好对他。”池芫嘴角抽了下，很想一句，你这语气怎么回事，像极了托孤。沈昭慕这次醒来很快，他睁开眼，也没动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雪白的花板，面无表情。要不是池芫眨了眨眼确定他是真的醒了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。“渴不渴？饿不饿？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沈昭慕没动静。就在池芫以为他不打算搭理自己时，就听见他暗哑的声音低低地着，“几点了。”池芫看了眼手机，“十点。”男人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，又闭上眼。面上一派死气，却看不到悲伤之色。“给我讲个故事吧。”忽然，艰涩地提了句。池芫怔然，旋即明白，沈昭慕对于沈董事长的死，不是不难过的，他只是，将自己的难过藏起来，像刺猬一样，缩成一团，自己品尝这种痛。她缓缓伸手，握住离她最近的那只大手，感受到他僵硬了下，还是轻轻地握住。“我给你唱首歌吧，我看着你睡。”她的嗓音无比温柔，即使闭上眼也能想象得到她脸上甜美的笑容。“不必——”“不用怕，沈昭慕。”他冷硬的拒绝还没全部落下，就听她轻柔的嗓音徐徐地着，“还有我呢。”然后她甜腻的嗓子唱着一首摇篮曲，没有歌词，只有哼调，却极为柔和。听着人心中那千疮百孔都好像有了一只手轻轻抚慰过。沈昭慕没有再抗拒了，甚至于，池芫发现他用力的，很用力地回握住了她的手。怎么会有人不怕孤独不怕黑呢？就算是沈昭慕，他遭逢这么多，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，想必都是孤独和黑暗包裹着，到底是仇恨多一点，还是悲痛多一点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池芫低低地吟唱着，直到听到他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，才停下来。握着的手，却没有松开。这一觉，沈昭慕睡得很漫长。他做了个梦。梦里一次次循环着，母亲从台阶上摔下来，头破血流的画面。